熙子
我自1月20号放寒假以来,直到现在都过着轻松和自由的生活。这样的生活使我无聊,也诞生了久违的写作的欲望。而这种欲望一经诞生,就变得不可阻挡,并且它诅咒我的精神上的懈怠,批判我行动上的无力,折磨我瘦小的灵*,使它变得硬朗,但同时愈发地忧郁。我意识到,我已经很久没有主动的去写些什么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很久以前,也许是近来,我变得越来越淡漠了。对,我能感觉到,我对于外界的很多东西都淡漠了。以前,我或许还会装模作样地对不公和丑陋发出几声悲鸣,以表示我的不堕落;可我现在连思考的意愿也没有了。我沉浸在个人的世界中,乐此不疲,但对于世间的堕落者们,只是报以形式上的同情和悲悯,以及内心深处根深蒂固的蔑视和不屑。从这个角度来说,写作毫无意义,既浪费我的时间,也浪费我的读者的时间——如果,我还有些读者可言的话。
对,我为什么不爱写作了,这是个严肃的问题,我现在必须给出一个答案。我想这个问题可以等价于,我为什么越活越闭塞了。一个原因是,我懒得说话,过往的纷争已经让我厌烦,而现实的可怖却处处与我为敌,我除了顺从,能交代的只有沉默。另一个原因是,长期以来的几乎为零的社交,让我失去了几乎所有的可能的朋友,而这本质上是由于我的孤高和精神上的洁癖。这么说来,倒是矛盾了:我的理想主义曾经敦促我孜孜不倦的写作,写作,写作;可现在,它反倒堵上了我的嘴,因为我意识到了这样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即,无论我嘴上说多少漂亮话,该堕落的继续堕落,该沉默的继续沉默。这于我和我的无能,也是一样的。
不对,这或许也并不是最根本的原因。我对于我自己思考的太多了。我想最根本的原因,是我这四五年来过着的同样的、日以继夜的压迫的生活,使我喘不过气来,使我勤于思考,但灵*已经破旧而病弱。我说不出话来,不仅说不出,也不想说,似乎语言已经对我失效,语言是那样一种低效而错乱的工具。对,我说不出话来,我无话可说。
环境在摧残人,它迫使人向生活投降。太多纯净的灵*变得浮躁,浮躁到如同泡在粪坑中生活一样。我想,纵然像我这般丑陋地爬行在人世间的人,也向往那远方彼岸的理想世界吧,可太多太多的青年,在这最好的年华却将自己的青春托付给了空虚。他们的灵*在我看来,不仅迟暮,而且浮躁、肿胀,金玉其表,但败絮其中。我说他们堕落,但或许连同我自己,也一并的堕落下去了吧。所以我不愿意多说什么,我依旧无话可说。
我想到了中国的青年。呵呵,中国的青年,我该拿哪些词语形容我们好呢?思来想去,竟是陀氏于-年所发之名著《群魔》之书名最为贴切。对,就是群魔,我们中国的青年,就是群魔乱舞。归根结底,我想到的是教育。我自己是一个典型的小镇做题家,从小学、初中、高中再到大学,做题和考试占据了我太多的时间,我的生命就此得以被浪费。在我的同学和朋友中,有和我一样的做题家,也有出国*,有成功者,也有失败者。我们这些朝气蓬勃的恶魔啊,从来没有搞明白到底什么是真正的教育,什么又是真正的学习,唯利是图,唯名是图,唯方便快捷于自己的光明前途是图!而教育又独被一两家龙头垄断,让富的更富,穷的更穷,浮躁的更浮躁,清苦的更清苦。人人都会说漂亮话,但落到实处又是另一幅景象。因此我看不到任何值得我鼓舞的希望,只看到前方无尽的地狱深渊,而快乐的群魔们正舞蹈在生活的悬崖上,匍匐的匍匐,打滚的打滚。所以我不说什么,我无话可说。
我为什么不爱写作了?因为我不愿!我不愿在做些言不由衷的文字,来祭奠我自己的空洞的热血,以作他人嘴中的笑柄!我不愿,我不愿,我只想说:你们有自己管理自己生活的权利,你们辛苦的生活,但你们自私自利;你们追寻心中的梦想,但你们虚伪浮躁;你们想要获得幸福,但你们唯利是图。你们的上一代如此,下一代也如此,世世代代,都是如此。所以,该干嘛干嘛,我和你们永不往来。
近年来,我逐渐在生活中切实地体悟到了《野草》的题辞:当我沉默的时候,我感到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因此我丧失了写作的欲望,唯有在今天这个平静的夜晚,我梳理我的过去,拷打我的灵*,逼问出来了这些造作之词,不吐不快,故赶紧呕吐出来,共我和我的读者品尝。Hiloxiko世上没有坟墓能容纳自由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