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熙X邻居哥哥华
*一个梁子一个故事
*改编自相声《学哑语》
*OOC
*勿上升
何九华在大学里算是个风云人物。
长得帅，成绩好，交友广泛，多才多艺。经常出入学校各大社团，在各类比赛中获奖，给各种大型活动当过主持，有人曾看到他在机房修电线，有人曾亲眼目睹他在舞台上说相声，还有人见过他在酒吧校正吉他弦。总之，何九华同学在大学里就是学长学姐照顾，同级人佩服，学弟学妹羡慕的神奇的存在。
当然也会有人来找茬：“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啊！”
自信如何九华：“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凫的草窠里蹦的聋子打岔哑巴打手势，我啊，都会！”
一串儿顺口溜下来，往往对面就没脾气了。
夸张是夸张了点儿，但有一点何九华没说错：就这哑巴打手势啊，他倍儿熟。
尚九熙是大兴胡同的团宠。
长相憨厚可爱，为人礼貌有加。常常帮邻居大妈洗菜搬东西，帮隔壁大爷搓烟丝卷烟卷，帮胡同口的阿姨接孩子放学，一整个胡同的早报也全他包送。人们都当他是一个宝。
唯有一点天生缺陷：他是个哑巴。
“奔走相告奔走相告！华哥回来啦！”
跟在大学里一样，何九华在胡同里也有着一呼百应的号召力，孩子王一个，自小便带领着胡同里一众孩子一起玩儿，大家都认他当大哥。
只有尚九熙不认。
在小孩儿的认知里，他何九华只有跟“混蛋”二字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小哑巴！你等着我点儿！”
尚九熙看见了何九华拔腿就跑，何九华看见了尚九熙倒是上赶着追，一辆三八大杠被踩得咣当响。
“怎么见了我就跑啊，”何九华跳下了车，一把揽住尚九熙的肩，“我多少年没回来啦，你都不想我？”
尚九熙不理他。
何九华多久没回来了呢，记不太清了。
彼时尚九熙还只是个上幼儿园的奶娃娃，一天里最大的乐趣就是黏着他九华哥，只要前头走着的是何九华，后边寸步不离的一定是尚九熙。可以说，如果何九华是将*，那尚九熙一定是他最忠实的士兵，如果何九华是王子，那尚九熙一定是拼了命也要打扮漂亮的灰姑娘。
两家人也是交往很好的朋友，何妈妈还曾跟尚妈妈打趣道，九熙这么可爱，把他许给九华当小媳妇儿倒是蛮合适的。两家人把这当了个笑话越说越高兴，何九华也跟着嘎嘎笑，只有尚九熙小朋友暗暗在心里当了真。
听说结婚需要彩礼，九华哥配得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
小孩儿心思单纯，做事也是出了蛮劲儿的认真，只知道最好的东西需要特别多的钱，于是就开始一分一分地攒：奶奶给买糖的钱留着，给妈打酱油找剩的钱留着，平时给的零花留着，压岁钱留着……
就这么认认真真地攒了好几年。
终于攒满了的时候，尚九熙抱着存钱罐献宝似的要拿给九华哥看，却被告知何九华已经坐上了一个叫“火车”的东西，嗖的一下去另一个城市了。他们说，何九华去外地上学了。
那天，尚九熙沉默着将存钱罐塞到了何九华的床底下，回到家就哭了个昏天黑地。
然后再没说过想九华哥。
多少年了啊，得有八九年了吧。
他何九华真不是个东西！
不是东西·何九华还没当回事似的继续摇晃着尚九熙的肩膀，在他耳朵边儿絮絮叨叨。
“小哑巴你怎么不理我啊，没大没小连哥也不叫了。”
“小哑巴小哑巴小哑巴~”
“我好容易回来你理理我呗~”
何九华上辈子一定是个嘤嘤怪。
实在饶不过，尚九熙这才不情不愿地比划着：“……有满大街喊哑巴的么。”
“好好好，我错啦！”何九华抬手打脸，“啪，乐！”
尚九熙笑了。这招过了这么多年还是百试百灵。
“走，我请你去聚宝源吃饭去！你不是最喜欢那里的酱牛肉的嘛。”
可惜了，时过境迁，别扭的尚九熙已经不喜欢那咸不拉几的玩意儿了。
他想来点儿甜的。
“哟，九华回来啦，”尚奶奶从屋里出来了，“哎呦喂可不得了，都长这么高了！”
尚九熙带何九华来家里吃奶奶做的八宝饭。
“怎么瘦了呢，哎呀呀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尚奶奶心疼地摸着何九华的脸，嗔怪道，“又不听话！”
“没不好好吃饭，上学累瘦的。”
“啊？”奶奶上了年纪，身子骨倒还硬朗，就是有些耳背。
何九华连喊带比划：“上学！上学！累！累瘦的！”
“九华是好学生啊，就是九熙还不那么让人省心……”
奶奶！耳背的人声音往往格外大，这些对话尚九熙全都一字不落地听了去，他连忙比划着让奶奶去做饭。
可惜奶奶根本不吃那一套。
“来，九华，跟奶奶去厨房，奶奶教你做八宝饭。”
“好嘞！”
祖孙二人还一起冲尚九熙做了个*脸。
只剩九熙闷闷地在天井里踢石子儿玩。
“九华啊，”尚奶奶关上了门，语重心长地说，“九熙这孩子哪都好，就是性子别扭。”
“尤其他又不能说话，和别的孩子玩忒费劲，而且他又是个……别的孩子也没那个耐性跟他玩。”
“自从你走了之后，就更没人跟他玩了，这些年来孤僻的很。”
“这不你回来了，就多照顾着他点儿，他也能开心。”
听着奶奶的话，何九华心里多少有点儿不是滋味儿。当年拿到了重点中学的录取通知书，就收拾东西走了，也没正儿八经和自己的小跟班告个别，后来父母也搬来陪读……当时心想着小哑巴还小不懂事，说不定隔不了几天就忘了，没想到小崽子心思这么细。一向粗线条的何九华萌生了一种叫“内疚”的情绪。
“九华，这次回来还走吗？”奶奶问。
何九华连忙比划道：“大学暑假时间长，这次多待俩月，之后还要回去的。”
“噢……那这段日子你多带带九熙。”
“放心吧奶奶！”
吃完了八宝饭，何九华带尚九熙上街遛弯。
用尚九熙的话来说，何九华就是个街溜子。
俩人去小卖部买了两瓶北冰洋，边走边喝。又考虑到尚九熙他家是从东北搬过来的，还给他买了份麻辣拌当零嘴。
何九华喝完了汽水，扬手一抛，那瓶子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稳稳当当地进了垃圾桶。
没人喝彩。
气氛有点尴尬。
于是何九华开始没话找话：“九熙，这些年长高了不少哈。”
无趣。
“你爸妈身体还好吧。”
无聊。
于是街上呈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一个人絮絮叨叨没完没了，一个人面无表情闭口不言。
晃来晃去，就晃到了何九华的老家。回来之前，妈说要记得收拾屋子，何九华没忘。
于是，尚九熙就被何九华拐回家当了临时保姆。
走了那么久才回来，回来了就使唤人。可恶！
胡同里家家户户都是木头门，一推开就是经年累岁的浮尘味，把何九华呛一跟头。
“好家伙，这收拾起来可费点劲儿。”
幸好还有九熙。
简单分了下工，客厅归尚九熙，卧室归何九华，二人便开始干活。
“呼——”
作业本、小衣服、拆了的小玩具，何九华收拾出不少可以卖破烂的东西。再往床下一看，嚯！这灰积的，何九华觉得自己二十来年没犯的洁癖都要犯了。
幸好床是竹制的，不算重，可以移开好好地打扫。待床移开，何九华在床底发现了个东西——一个猪猪存钱罐。
这咋会在我床底下？
何九华将存钱罐拿起来，简单拍了拍灰，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何九华心想自己也没存钱的习惯啊。
这时，进门想递干净抹布的尚九熙进来了，登时就急了，一个箭步冲上来就要抢。
“小哑巴你干嘛！”仗着身高优势，何九华把存钱罐高高地举起。
尚九熙比划道：“这是我的！”
这是我的心血！这是我的感情！
“你的你放我床底下？”何九华有点儿不信。
真是我的！见何九华不给，尚九熙更急了，嗯嗯啊啊地喊个不停，然后一口咬在了何九华的腕子上。
何九华疼得蹦了起来。
“尚九熙你是不是疯了！”
冷静下来的尚九熙死死地抱住存钱罐，何九华揉着发红的腕子，嚯，还真疼。
“你这是干嘛呀？”
尚九熙摇头。
“为什么把存钱罐放我这儿？”
尚九熙摇头。
嘿，你这个小哑巴！
何九华往门口一堵：“你要是不说今儿就不让你走了！”
尚九熙的脸红了又红，这才慢慢比划道：“你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吗？”
小时候？啥事？就记得招猫逗狗欺负小哑巴了。
“就是……就是……你妈说的那事。”
哈？
见何九华仍是不解，尚九熙又急了，抄起桌边的抹布往何九华的头上一盖，挽起何九华的胳膊就开始鞠躬，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哒哒哒哒依儿呀依嘚依嘚依儿呀~”
何九华愣住了。
见何九华没反应，尚九熙又哼起了婚礼进行曲：“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这下总该明白了吧。
何九华就算心再粗也明白了，他没想到童年的一句玩笑话能让尚九熙记到现在。
可他只是干干巴巴地说：“你、你还挺艺术的，还知道婚礼进行曲呢哈……”
尚九熙生气了，推开何九华就跑了出去，把门摔得震天响。
何九华没去追，只是把那块被当做盖头的抹布叠好。
他想了好久。
这些年在外边上学，不是没怀疑过自己的性向，也谈过几个女朋友，确定了自己确实不喜欢女人，但是要说谈男朋友，好像也没什么兴趣，唯独对九熙……这太不像话了，那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他怎么能……怎么能……
那天，何九华一晚上没睡。
尚九熙是掉了眼泪回家的，奶奶一下子就发现了。
“怎么呢九熙？”
尚九熙抽抽搭搭的，“奶奶，我这样是不是有病？”
“这不是病，孩子。谁都有爱的权利，只是爱的对象不一样而已，男孩子可以喜欢女孩子，也可以喜欢男孩子啊。
“奶奶知道你喜欢九华，可是有时候爱不可以太急的，太急的爱就像是刚煮开的开水，你越是逼着别人喝，别人越是烫得疼。”
“其实奶奶也能看出来，九华对你是特别的，好像有花不完的耐心和精力，你再等等他。”
可是奶奶，我已经等了九年了。
“九熙，在这方面，你得再耐心点儿。”
何九华想好了。
既然尚九熙敢拉着他拜堂，他就敢去跟尚九熙表白！
干就完啦！
等到了门口，何九华才发觉远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作为哥哥，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对弟弟搂搂抱抱，作为朋友，他也可以毫不在意地跟铁哥们畅所欲言。
可是现在，他作为什么呢？
何九华的心里又皱巴成了一团。
门开了，尚九熙的突然出现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于是大脑瞬间当机，该说的不该说的全秃噜出来了。
“九熙我一晚上没睡就想这事儿对不起惹你生气了当年不该不跟你打声招呼就走不该把诺言当玩笑但我发现我是真的喜欢你你愿意接受……接受……”
接受我的告白么。
尚九熙是真傲娇，也是真心软，看着何九华慢慢耷拉下来的嘴角，到底还是点了头。
何九华激动地一把抱住尚九熙，越想越笑，越笑越想，俩人笑作了一团。
“哎九熙，”何九华突然想到，“你那个存钱罐不会是你攒的嫁妆吧，你就那么想嫁给我？”
何九华一肚子蔫坏。
尚九熙急了，手势打得飞快：“胡说！那是我准备的彩礼，我是要娶你的！”
“好好好，都一样。不过这也不够啊，还缺点儿……”
“缺什么？”
“缺一个尚九熙。”
何九华和幸福之间，只缺一个尚九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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