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球友聚餐。
隔壁包间在大合唱，不用问，肯定是同学聚会，唱了一首又一首，全是革命歌曲，从歌曲来判断，应该是一群大叔大妈。
真疯狂，又喊又叫的……
我们在这边好尴尬。
我们的话题很自然就转移到同学聚会上，年龄最长的球友，他65岁了，球打得非常好，在全球馆也数一数二，至少我打不过他，大城市来的，在我们本地投资做项目的，偶尔同学聚会由他来操盘，他们班闯荡最出色的已经是副部级干部了。
谈起同学聚会，他感慨万千：两个看着完全不可能的人，因为一次聚会，各自回家离婚，走到一起了。
就这么神奇。
腚疼不知道在哪里找来关于同学聚会的段子，念给大家听：心眼多的钻被窝，心眼少的在唠嗑，不多不少在乱摸，一个心眼在唱歌，缺心眼的死喝。
大家哈哈笑了。
还蛮有道理的。
我应该属于缺心眼的，年我们同学聚会，从晚上8点喝到了凌晨，我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竟然没醉，主要是开心……
那次，我真喜欢上了一个女生，叫集美，她在银行上班，医院，她属于很安静型的女生，而且家教很好，很干净，衣服搭配也蛮合理的，属于这个小城市的贵族阶层。
她是城里人，我们是农村的，读书时喜欢她也不会表白的，会被碾压的，不是一个阶层的，就如同我当年领回家一个城市女孩，当时我已经到了结婚年龄，我想娶她，全家人投了反对票，我姐姐语重心长地跟我讲：咱配不上人家。
好吧，配不上，不是已经配过了吗？
聚会时，集美不怎么说话，也不喝酒，只是默默地帮大家倒酒，加菜。
她结婚比较早，女儿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了，老公的工资卡她拿着，在山东这是常态，女人管钱，每个月给男人分配零花钱，老公很贤惠，在家伺候孩子、做饭。
是谁选的老公？
她妈，医院工作，感觉这孩子踏实，会疼人……
我真喜欢她，聚会后不久我又单独约过她一次，聊得很投机，她还开了一家服装店，就在我对过，是卖西装的，问我有没有兴趣买身，她送。
分开后，我给她发了条信息：真不舍得分开。
我抑制不住想她，是真想。
她回应了我。
后来，我们在一起聚的频率越来越高，银行内部有贷款，例如几人联保可以超低价贷款，比存款利息还低，她能贷出万，利息是多少呢？1万元1天1元，具体是多少我也不会算，反正挺便宜的，她的意思是问我有没有很好的理财方式？
我哪有，存余额宝？
人人都贷，最多的贷了万，是领导。
所以，信息不对称恨死人！
我有同学想借，给她利息，她也不借，我不想借，她非问我用不用钱，我要钱干嘛？我又没有花钱的地方，赚钱就够累了，哪有心思花钱？何况又不是不用还了。
我邀请他们一家到我们家来做客，她也邀请我们一家去她家做客，她老公在泌尿科，她笑着说：去医院有啥事，找你姐夫……
她老公特别好，真的好，绝对的暖男，要是给我们俩男人打一下分，他能打到90分，我最多55分。
没法比！
从小家教很好的女生，很容易喜欢坏坏的男生，我带她去山涧越野，她特别开心，兴奋地大呼小叫，那个有小倩出没的野战圣地，我们俩也去过，不过没故事，只是单纯的去越野。
骑摩托车带她感受风驰电掣，问她害不害怕？
她不害怕。
突然有一天，她问我：你觉得现在的婚姻有意思吗？
我说，没意思。
她说，我们结婚吧。
我说，这，这，这……
她说，既然不爱了，何不解脱了对方呢？
我问，你不爱你老公吗？
她说，他是个好人，挑不出半点毛病，但是我对他没感觉，我想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我结婚太早，压根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我说，我们现在不是挺好吗？
她说，你不觉得失败吗？活了一辈子，没有真真正正爱过一个人，遇到了却不能在一起？
我爱她吗？
爱！
我娶她？
我不敢，我总觉得这是一个系统而复杂的工程，而且我们俩价值观也不同，她对钱的态度可有可无，而我属于拜金主义者，她只想追求纯粹的爱情，哪怕俩人一起要饭也可以。
而我觉得，她是从小没受过苦，不知道钱的重要。
她觉得孩子无所谓，老公无所谓，爱情最重要，以前是没遇到，现在遇到了，要好好珍惜……
她约我，她认为爱一个人，就应该是神圣的、庄严的，来一次。
可是，我真的怕了。
我想不？
真想。
可是，我不敢。
我逃避，一次次临阵脱逃，她认为我不爱她，我怎么解释都没用，如果你爱一个女人，你不想吗？
想是想，可是。
从那以后，隔几天，她就审问我一番，教育我一番，问我为什么这么对待爱情？为什么如此的胆小？人活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赚那么多钱你能花得了吗？你读那么多书又有什么意义呢？你死了还是咋着？
我从来没这么思考过这些问题，她一说，我突然觉得竟然蛮有意思，当初季羡林死的时候，我就在想，你说这么牛B的人，一肚子墨水，说死了就死了，死了就什么也没了，都带走了。
读书还有个P用？
女人真是怪，我媳妇羡慕集美有个那么好的老公，绝对的暖男，而集美却羡慕我老婆有个这么调皮的老公……
要不，换了？
我开始躲集美，她就四处找我，我越逃避，她越咄咄逼人，反复审问我，什么是爱情？你如何看待爱情？你觉得你的人生有意义吗？
年，我干脆出去旅行了一年，最初她天天问我到哪了，有没有想她，时间长了，她觉得抓不着我了，慢慢放手了。
一切，平静了，偶尔见面，比普通同学亲密一些，会亲亲额头。
去年，大学同学聚会，我们班有个女生叫聂郡，我看到她第一反应就是集美，俩人太像了，出身相似，都是小贵族出身，婚姻相似，老公都很疼自己……
我喜欢归喜欢，但是我是不敢了。
男人稍微有点钱就变得自信了，我们班有个男生叫丛林，临沂的，做轮胎出口生意的，赚了点钱，几百万肯定有，但是人很低调，蛮有修养的，聂郡是枣庄的，丛林专门绕了个圈，去枣庄接的她。
我能感觉到，他喜欢她。
剧情的发展，一模一样。
她动不动就闹情绪，自己喝闷酒，给丛林发信息：我在酒吧里，自己喝酒，你要是不来，我晚上就随便了……
她想他，吓唬他，只为见到他。
大半夜，他抓紧跑到枣庄，他们俩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发生？
没有，她有深度洁癖，不喜欢男人碰自己，若是男人拉了一下自己的手，她要洗上四五遍。
我和丛林扮演了同样的角色，就是洒脱的男人，很容易让女人眼前一亮，这就是我想要的男人，我想要的婚姻，太浪漫了……
于是。
越闹越厉害，聂郡整天抑郁，晚上睡觉都要开着灯，有些神经衰弱了，丛林也被折腾得死去活来，俩人动不动都找我倾诉，让我帮着分析对方的行为背后是什么心理。
我跟丛林说，放手吧。
要么，你娶了她。
要么，你放了她。
放不掉，哪那么容易？你说了你爱我你就想跑？凭什么？为了你，连老公都不让碰了，你还想咋着？
俩人扯皮了半年。
最终结局？
枣庄的一个同学，把聂郡收了。
有戏剧性吧？他比丛林会照顾人，而且又在她身边，嘘寒问暖，聂郡有报复丛林的心理，俩人就走到了一起。
这些事，我全知道，为什么？
枣庄同学过生日的前些日子，聂郡委托我去找王安忆老师帮着签个名，写句话，上款的名字就是我枣庄同学的。
我什么都懂了，但是什么都没说，都没问。
无论集美还是聂郡，都是爱情主义者，把爱情看的比什么都重，她们为什么不在意物质？不在意身份？因为从小不差钱，没有这个意识，只为爱情。
我真喜欢她们。
但是，我怕了。
爱情也是一种绑架……
有时同学聚会，我放眼望去，仿佛全是我女朋友，有的有一腿，有的有两腿，有的有N腿，反正都是我的。
但是，女朋友越来越少，因为大家也不断地移情别恋，这个也可以理解，谁都没有占有别人的权力，她们只属于她们自己。
关键是，我也不忠贞。
那时，年龄小，荒唐事也多，什么奇葩的想法都有，大家还是穷学生时，我就有30多万了，而且是靠自己赚来的，接近15年前的事，那时日照买套房子才20多万……
同学聚会，我遇到了李烟，她是美术系的，之所以参加我们的聚会，是因为她老公是我们班的，想起李烟，我总觉得特别内疚，她读硕士，读博士，我都赞助过她，说来话长。
蛮荒唐的经历，本科时我们俩开过房，她是大姑娘，光着屁股问我借钱买了台电脑，块钱，我脑子里经常浮现出她在床头数钱的样子，这个事没人知道，除了我们俩，准确的情节是她先问我借钱，我们才去开的房，说是给她拿钱。
是借的，但是我明白，是送的。
我不知道算不算交易。
说是交易吧，也不合适，我们俩的确有感情，说不是交易吧，我内心是想补偿给她的，她后来还我，我也没要。
真的睡了，我就觉得没意思了，她找我，我就不怎么搭理她了，主要是不想对她负责，她属于美术系里的奇葩，独行侠类型的，否则也不至于一直是大姑娘，我怕她缠上我，但是又总是想帮她。
博士是在复旦读的，我帮着联系的导师，当时二选一，我起了决定性作用，因为我找了王安忆老师帮着协调的，当时她希望帮着搞一下奖学金，这个我操作不了，因为那就凭真本事了，看谁更出色，她落选了……
同学聚会算是毕业后唯一的一次见面，略尴尬，私下里说了几句话：把我忘了没？
她说，永远不会。
我问，幸福吗？
她说，还可以，蛮好的，你呢？
我说，也蛮好的。
她问，还忽悠小妹妹不？
我说，早戒了。
她说，亏欠了你太多。
我说，这话应该是我说。
毕业后，她考上海的公务员，四选一，落选了，很失望，就回到了山东，在山东博士是可以免试的，进了一个很不错的单位，我是发自内心地祝福她。
她结婚后，我就把她拉黑了，不想有任何瓜葛，因为关系太敏感，容易搞成炸弹，没有人知道我们的事，要是他老公发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