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从街角咖啡厅出来，脸上荡漾着春风，心里还在想着苏悦的笑容——苏悦可真是我目前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了。我顺着街道走到我家，看到一个戴着口罩、墨镜、手套的全副武装的男人站在我家门口，**祟祟的。我轻手轻脚地靠近他，然后在离他还有两步距离的地方站住，清了清嗓子。这个男人显然是被我吓了一跳，连着后退了好几步。“您找哪位？”我明知故问。他用手抚了抚胸口，看来吓得不轻。
“这里是有个咨询室吧？”他略带疑惑地问到。我点点头，指了指二楼的简易的招牌。他抬头确认了一下，就准备上楼了。
“医生不在二楼。”我叫住他。他转过身看着我。“你可能得等我先换个衣服？”我指了指我自己，示意他我就是那个医生。他有些尴尬地挤出了笑容——这个笑容是我猜测的，毕竟他的五官基本都是被遮挡起来的，我看他口罩稍微动了动，大概是笑肌牵动引起的。
我在一楼换好衣服，在书房里找到了我的日常笔记本。你说，他如此打扮，不会是大明星吧？我在心里猜测是哪个明星，最好是*，这是田茶最喜欢的男人——要到了他的签名照又可以支使田茶帮我查东西了。我正窃喜着，电梯门就开了，我走到二楼咨询室门口打开门，这位先生已经直挺挺地站在门口了，“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我笑着打量他，心里却有点失望，肯定不是*，目测他还没有我高。“您这里坐吧。”我指着办公桌前的椅子。一般第一次来的患者，我会先做个基本信息登记。他跟在我身后，体态略微有些拘谨，当我指着椅子让他坐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之后说：“我还是站着吧，这样我比较好受一些。”我挑了一下左边的眉毛，又快速打量了一下他。“医生，实在不好意思啊，我有……洁癖。”他看我盯着他，可能是怕我多心。我恍然大悟——那这身打扮也就合理了，怪不得他的气质平平，实在不像是个大明星。我转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了医用一次性无菌手术衣递给他，说：“你可以铺在椅子上。对了，”我指了指他左边的房间，说：“那里是洗手间，有洗手液，如果需要的话，您可以随意使用。”他如释重负地舒缓了肩膀，说了声“那我就不客气了”后钻进了洗手间。十二分三十二秒后，他心满意足地走了出来，帽子、墨镜和口罩都取了下来。他中等身材，留着寸头，个子不高，估计不到一米七五。他先是打开了我给他的手术服，铺展在整个椅子上，然后他从口袋中抽出了一张湿巾，擦了擦手后，把垃圾扔进了办公桌旁边的垃圾桶里。终于可以开始了——在看着他安心的坐在椅子上后，我心里这么想着。“您简单说下您的基本信息，如果可以的话，至少包含姓名、年龄和职业，其余信息如果不想说的话，可以保密。但后续治疗过程中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再征集。”我打开登记簿，握着笔等待他的回答。“我姓邱。今年24岁，是自由职业者。”他简单地说了基本信息，然后接着就说：“我应该是重度洁癖，我百度搜索了我的症状，全部都中了。”他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说。“好的，那么请给我讲述一下你的症状，越详细越好。”我扶了扶眼镜，低下头来准备记录。“因为我工作性质比较特殊，所以一般不用出门的。在家里我觉得一切都还好，基本都是安全区。但是最近，因为我的作品有了点小名气，出版社开始要求我参加发布会。每次出门对我来说都像是一场炼狱。”这个叫邱先生的年轻人把身体向前探了探，像是在说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小声地跟我讲：“医生，不瞒你说，我能看见空气里飞扬的飞沫和病*细菌。”我也像是听到了什么重大秘密似的重重地点了点头。“还有医生，我在公共区域是不会上厕所的。上次发布会结束后，我实在太想小便了，感觉我的膀胱都要胀破了。可当我进到卫生间里，看到立在那里的小便器，就看到了很多尿渍，每一个小便器上都布满了尿渍，我瞬间看到了白色瓷器上爬满了各种形状的病菌。医生，你知道吗？尿液里可能有大肠埃希氏菌，绿脓杆菌，肺炎克雷伯杆菌，粪肠球菌，屎肠球菌等一系列细菌的，万一不小心溅到，那我就要被细菌包围了。对了对了，细菌繁殖的速度特别快。”邱先生好像有点激动，脸都有点泛红。我正准备给他倒杯水，可想到他的症状，我决定不徒劳——指了指饮水机后对他说：“那里有水，请自便。”他看了看饮水机，咽了下口水，然后说：“请问有一次性纸杯吗？”在用开水烫了一遍纸杯后，他接了一杯温水，在桌面上铺了一张纸巾，然后把水杯放了上去。“还有我从来不参加聚餐活动，特别是不熟悉的人。因为我没办法忍受大家各自的筷子沾满了口水后再去夹菜，特别是不熟悉的人，你甚至不知道他有什么传染病。”“地铁上，我从不抓扶手或者坐座位。医生，那种刚有人离开的座位，可能会有他的体味或者偷偷放的屁的残留。”说到这里，他双手抱着头，做出痛苦的表情。他洋洋洒洒说了一个多小时，每件事都描述得十分详细，可能是为了证明他的痛苦，所以他一定要让我也体验一下这种令人抓狂的细节描述。我有时候觉得，心理医生什么也没做，只是听人家抱怨几句，就可以获取高额咨询费。有时候又觉得，这真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的工作——特别是在邱先生描述自己洗澡的流程时，让我无法直视这个看起来有点憨厚的男人。
未完待续
大羊
废柴大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