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闰土对“迅哥儿老爷”的上访说开去
看过鲁迅先生名作《故乡》的朋友应当都记得闰土对成年“迅哥儿”的一次应约“上访”，也应当感慨于先生对自己与中年闰土之间所存在的隔膜揭示之深刻。
闰土是旧中国劳苦大众的代表，在近一百年前的那个时代，闰土对儿时的玩伴迅哥儿，几十年后已经成为民国*府“老爷”的上访，虽然是应约的，
但“态度终于恭敬起来”，不足为怪。“多子，饥荒，苛税，兵，匪，官，绅都苦得他像个木偶人了”。所以，当“母亲”提醒他“你们先前不是哥弟称呼么？还是照旧：迅哥儿”时，闰土更显得谦卑：“啊呀，老太太真是——这成什么规矩。那时是孩子，不懂事——”是的，今天，时间距离闰土那一次应“鲁府”邀请“上访”已近一个世纪了，可是，闰土的后代与迅哥儿的后代，宏儿与水生的子孙们之间，有没有像鲁迅先生当年所希望的那样不再“隔膜”呢？中国现在虽然缺少像当年鲁迅那样关心和反映闰土后代生存状态的文艺家，但我们从铺天盖地的媒体新闻报道中似乎可以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东方》3月26道，河南省商丘市睢县农民魏克兴，日前到乡长蒋友*的办公室，反映土地遭非法征用三年，补偿款至今仍未兑现。其间魏因饥渴难忍，顺手拿起蒋的水杯欲饮时遭拒，两人起争执继而动武，蒋当场报警，魏被拘留七天。
《楚天都市报》等媒体报道，6月23日上午9时，湖北省委大门口，六名便衣警察拳脚交加围欧一位年近花甲的老妇长达16分钟。事后地方公安系统官员走马灯似的前往医院“道歉”，其中尤以武昌公安分局*委的道歉引人注目：“纯属误会，没想到打了这个大领导的夫人。”
再有今天笔者手头刚刚到的报纸《现代快报》，A1版的头条报道，7月27日，东莞市东城区藏宝国际大酒店拖欠装修农民工的工资，工人拉幅讨薪，两工人被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殴打。28日东城区信访办就此举行协调会，工人提及被打一事，该主任竟说“交学费，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哦。”该主任甚至拍桌子骂女工“简直跟个泼妇一样”！
如果说，魏克兴是今天中国的一个比较典型的“闰土”式的农民的话，他和今天的“老爷”，乡长蒋友*之间的隔膜当年闰土与小时是玩伴的“老爷”之间的隔膜大！因为，按理，今天魏克兴是主人，蒋友*是公仆呀！主人用一下仆人的水杯，仆人会如此大动干戈吗？！至于那位年近花甲的老妇陈玉莲，作为已退休的一名知识妇女，本来是应省*法委某副书记电话预约上访反映自己退休之后职称待遇问题的。她中学时代肯定学过鲁迅先生的《故乡》，她映象中的闰土应约上访“迅哥儿老爷”肯定没有遭到过什么阻拦，那时的“鲁府”看来连看门的人都没有！（不是连卖豆腐的“圆规”杨二嫂都可以长驱直入“拿了那狗气杀，飞也似的跑”走吗！）她没有想到（后来才知道），今天的省委大门口，竟然安装了五个摄像头，且有多多的便衣警察随时待命准备打上访的人（之前所有不存在误会而被打得好的当有摄像为证）。虽然她是省委*法委某高官的夫人，但那一天她肯定是衣着打扮太像上访的形形色色的当代“闰土”或当代闰土的“老婆”了，所以她便不由分说地被暴打了！公安局*委的道歉词之所以雷人！不仅仅反映出的是今天的众多的闰土与大大小小的“老爷”之间可怕的隔膜之大之深；更赤裸裸的反映出的是今天中国的众多形形色色的“闰土”想要与大大小小的“老爷”消除隔膜不得其门而入的社会真实！至于东莞市东城区的那一位信访局长，其脑子里的老爷意识，更是膨胀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而可悲的是，眼下偏偏有和他等而同之，甚至是等而过之的衮衮诸公竟然都被安排在负责接待上访的形形色色的当代“闰土”的要害岗位上。
所以，那个所谓的北大教授孙东东就敢于公然胡说什么“对那些老上访专业户，我负责任地说，不是百分之一百，至少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精神有问题，都是偏执型教授障碍”！所以上就有友慨叹：今天的上访难于上青天！被拘留，被拦截，被恐吓，被*打，被追捕，被监禁，被送精神病院等等已经是家常便饭，见怪不怪了。
反复想想当年闰土对成年迅哥儿的那一次“上访”，虽然说中年闰土与中年的迅哥儿之间有所隔膜，但中年的迅哥儿并没有把自己所谓“老爷”身份看的高人一等，而是热情的接待了童年的玩伴闰土，一番恳谈之后，“叫他自己到厨下炒饭吃”（没有让闰土自己带“水杯”和餐具！），自己带不走的家具都送给他让他挑拣，并希望自己的侄儿宏儿和闰土的儿子水生之间不再隔膜。可谁知道，造化弄人，今天，到了水生的儿孙辈和宏儿的儿孙辈之间，在不少地方，隔膜似乎竟然又大了起来！社会的和谐，地方的稳定，成为了莫大的讽刺。有句老话“民可载舟，亦可覆舟”，又说“川壅而溃，伤人必多”。君不见，在不经意之间，不是突然的在某一个地方，便发生了所谓的“群体性事件”吗？说到底，这其实不过是这个地方的形形色色的“闰土”们与大大小小的“老爷”们之间的隔膜发展到某种极限，借某一个点，形成了泄洪缺口而已。如果我们任由这种隔膜恶性膨胀，并甚至再在火上浇油，那最终的结果又将会是怎么样呢？
还是回到本文的标题上来吧。鲁迅先生人与人之间和谐“新生活”的希望还有实现的一天吗？有一天，中国大地上的“上访”会成为家人或亲友之间水乳交融的情感交流吗？重温鲁迅先生当年的《故乡》，宏儿和水生的子子孙孙们之间消除隔膜的路究竟又在何方呢？张祖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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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通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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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语文高级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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